out of the dead land

草稿醒目

Chapter 43

 

Bucky没有回答。他不相信。从床上站起来，他不停地被他不再正常工作的左臂带着晃来晃去。那手臂现在成了这样：它比平常感觉更重，这导致了他的平衡不稳。床单还在原处，他知道如何临时制作一个吊索，就像他知道其它很多技巧一样，这些都很抽象而空虚。不过他不知道如何单手完成。人工智能还在说着什么。

 

“——当您醒过来的时候。”

 

“什么？” Bucky说。

 

“Rogers队长让我通知他，当您醒过来的时候，sir。” Jarvis重复道。“我相信他片刻之后就会加入您。您的义肢被停用了，目前不会给您带来任何麻烦，但如果您有任何担忧的话请让我知道。早餐在隔壁房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时间是早晨8点45分，今天的天气：晴，最高气温为——”

 

“你是控制，” Bucky说。

 

“我比人类的模仿品要先进得多，” Jarvis说。事实上他听起来有点受伤。

 

“他不是人类，” Bucky说。

 

“我可以说，理论上任何有自我意识的智能系统并且认定自己不会犯错的，肯定都是人类，” Jarvis说。“除非问题不限于数学。那我也不会犯错。请用点早餐吧，sir。您在48小时之内都没有摄入食物。”

 

Bucky仍然不相信，但他还是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了另一个房间。他感觉有点头晕。他不记得他上次是什么时候吃饭的了。他需要食物才能正常运作，他想，然后他做了个鬼脸试着把这个想法扭转成为：他饿了。这个房间的桌上有着一个方形的托盘，上面散放着各式食物，所有的食物都还是热着的，没有迹象能够显示出食物是从哪儿送过来的。唯一的门通向刚才他醒过来的卧室，而卧室里的唯一的门通向这儿。这两个房间就像Zola之前关着他的牢房一样有效。

 

早餐桌上放着餐巾和餐具。餐具是金属制的。他捡起餐刀，摸了摸刀的边缘——钝的——然后又轻松地用右手将餐刀放了回去。接着他又拿起了放在旁边的叉子。他盯着桌子。桌上放着各式食物。他不能完全确定他是不是该做个决定选择他要吃什么，还是说他得把这些全都吃完，或者他什么都不该吃因为这些都被下了毒。“你说Steve要来？” 他问。

 

“Rogers队长正在参加一个非常紧急的会议但他会——” Jarvis突然停下了，随后又用着中立的口气说道，“Rogers队长刚刚离开了一个非常紧急的会议，他一会儿就会到了，sir。”

 

Bucky坐下看着食物。它们闻起来非常棒。他决定等着Steve。

 

一会儿后，Steve——或者看起来像他的玩意儿，Bucky提醒自己——从墙里穿了过来。朴素的奶油色的墙在他的背后形成波纹。Bucky皱了皱眉头。他非常肯定普通的墙不会形成波纹。“那儿有一扇门？”

 

Steve转身看着墙。“你……门到哪儿去了？”

 

“门是被Stark专利的全息技术隐藏起来了，从里面打不开。” Jarvis解释道。

 

“你把他锁起来了？” Steve盘问道。“这是谁的主意？他不是囚犯。告诉Stark——”

 

“安全措施是由黑寡妇提出的，sir，” Jarvis说。

 

Steve气愤地皱起了眉。

 

“我挺喜欢她的，” Bucky说。他紧张地观察着Steve，怕他下一秒就会有一具金属的骨架振动着从他的皮肤里破出。他的手摸到了餐刀的手把，以防万一。

 

Steve从他踏进这个房间之后第一次好好看着他，说道，“是吗？”

 

“是啊，” Bucky说。“她会照料你。她很聪明。”

 

Steve缓慢地点头。“她确实是的，” 他说。“她也挺和善的。”

 

Bucky想到了她的手，在椅子边帮他解开约束带而且没有碰到他。他想到了她坐在房间的另一边审问着关于Zola的信息，告诉他慢慢来。

 

“是的，” 他说。“她挺和善。”

 

Steve低声说道，“你知道，我觉得这是你自从来到我门前第一次……”

 

“什么？”

 

“对我说你的想法，” Steve说。“第一次对我说出你真实的想法。”

 

 

 

Chapter 44

 

“你不会想知道我到底在想什么的，” Bucky说。

 

“不，我想的。我当然想。你是我的朋友。”

 

Bucky平板地看着他。“现在我在想可以杀死你的所有方法。”

 

Steve定住了，一会儿后他抬起头，下巴咬紧。“好吧，” 他说。“有多少种方法？”

 

“依情况而定，” Bucky说。“如果你真的是Steve Rogers，有很多方法。如果你是Zola的机器，” 他耸耸肩，虽然只有一边肩膀耸了起来。“它们还在持续进步，而我……”他歪着头。“被解除武装了。”

 

Steve盯着他看了会儿，发出了一声有点像受到惊吓了的笑。“Bucky。”

 

Bucky冲他飞速地笑了一下。他确实听起来挺像Steve的。笑声听起来很对，确实和当时Bucky用他记不得了事情逗着他时他发出的笑声一样。表情也很正确，还有他的站姿，还有他看着Bucky的眼神。不过Zola的机器人也可以做到。也许最后一个做不到。但是很难保证。

 

“你的手臂还好吗？” Steve说。“疼吗？”

 

“不疼，” Bucky说。

 

Steve站近一步。“我能——”

 

Bucky捡起那把餐刀。那根本算不上武器。

 

“哦，” Steve说。他停下动作。“你之前知道是我，”他说。

 

“其他人都是真的。而且你带着盾，” Bucky说。“独一无二的。”而且他闻起来很对。Bucky没有说出口。如果他让Steve站得太近他就错了——他想到了把他带到椅子上的那个机器人，然后试着不再想下去。集中。不再是冬兵带来的一个不利之处就是集中比原来困难得多。

 

“你需要看到我流血吗？” Steve说。“那把刀看起来不够利。”他看起来正在思考着什么。“淤青行吗？你可以很简单地给我一个黑眼圈。或者打我的鼻子。那大概会流血。”

 

“Steve，” Bucky说。

 

“不管你需要做什么，” Steve说。“我真的很认真，Bucky，我——”

 

Bucky迈了两大步穿过房间，一拳打向Steve的脸。Steve没有充足的准备，他还在说话，然后他向后倒去就像棵树桩，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桌上的方形早餐盘被震得哗啦作响。Bucky甩了甩他的拳头。他的指节擦到了Steve的牙。不过那不像是皮肤下面金属代替了骨头的感觉；他的手不痛。Steve苦着脸坐了起来，手摸着下巴。他嘴角被打出了血。他活动活动下巴，向前倾身摸了摸他血淋淋的嘴，然后向手掌心里吐出了一颗牙。“Well，这倒是有点重温旧梦的意思了，” 他说。

 

“我不是有意——” Bucky说道，尽管他是有意的。“我——什么意思，旧梦？”

 

“Murphy兄弟，Lina Marotti的男朋友，Jimmy Johnson，Pat Fitzpatrick，还有Goldblum先生抓到你在他的店里面偷东西——不过你那次确实该被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那次就不该插手的——还有一堆酒吧乱斗的家伙，然后又是Murphy兄弟……” Steve说。他看着他手里的那颗牙，然后张开嘴把那颗牙塞了回去。当他把牙推进牙龈的时候他痛呼了一声，但他还是保持姿势，手指推在那颗牙上保持了十秒左右。Bucky无助地看着他。Steve看到了他的表情，睁大双眼，把手指从嘴里拿了出来说道，“不是你，Bucky——老天，不是你！你以前从来没打过我。我只是经常被一堆混蛋们打。Well，一堆混蛋和Goldblum先生。”

 

“没有我？” Bucky说。

 

“不。不。大多数时间你都在把我包扎起来。我们不想让我们父母担心。”

 

“你确定？”

 

“只有一次你是真的打了我，” Steve说。“你正在教我如何闪避。之后的整整一周，你一看到我就开始不停的道歉，我得先冲你喊才能好好说话。”

 

“我不记得了，” Bucky说。

 

“Well，” Steve说，“所以我才告诉你啊。” 他伸手擦掉了嘴边的血。“你相信我是真的了？”

 

Bucky点头。

 

“很好，” Steve说。

 

 

 

Chapter 45

 

Bucky在他身边蹲下。他曾是Steve身边那个能将他包扎起来的人。冬兵知道如何急救，尽管是为了自己不是别人。不过为别人做应该也不会太难。“我能看看吗？”

 

“没事的，” Steve说，但他还是让Bucky看了。Bucky碰碰他嘴边的皮肤；那儿已经开始迅速地消肿了。增强的愈合能力。

 

“那牙呢？” 他问。

 

Steve做了个鬼脸，用舌头检查着那颗牙。“很好。一般我把它们塞回去它们都会长回去。”

 

“你被打掉过很多次牙？”

 

“如果我没法把它们塞回去，那现在我的USO 【译注】招牌笑容就会变成一颗牙不剩了，” Steve说。

 

“你真是个白痴，” Bucky说。他又把手指放在了Steve的脸上。他的脸基本上已经痊愈了。

 

Steve向他挑起了一边眉毛，带着歪歪的笑容。“人们也是这样说的。” 看着Bucky一言不发地回望着他，他的笑容淡了下去。“你现在又在想什么？”

 

Bucky犹豫着。“洞察计划，” 他说。“你当时——我当时下手很重。”

 

“Bucky，你知道那没关系的。那不是你。”

 

“那是我，” 他回道。“我生着你的气。我非常气愤。”

 

这次轮到Steve犹豫了。“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吗？”他问。

 

“你一直冲着我说话，” Bucky说。“你一直——这让我——”感受到一些他甚至不知道存在的东西；狂怒，这是其中之一，但也害怕，但最重要的是——“我无法集中在任务上了。我没有任务的话什么都不是。”

 

“那不是真的，” Steve说。

 

“那是，” Bucky说。“你不需要喜欢这个。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是你记忆中的那个家伙了。对不起。” Steve张开了嘴试图说些什么。Bucky压过他继续说着。“洞察计划，我打得挺狠的。你的脸……”他用手在Steve的额头上划了一条线，示意着当时伤口的位置。Steve呆着不动。“你简直一团糟，” Bucky说。“我猜我以前也见过你一团糟的样子。也许我……”

 

“你记得我？”

 

他说，“有时候我知道一些事但是我不知道它们是从哪儿来的。” Steve没说话。“我喜欢你的故事，” Bucky告诉他。“当我还是他的时候，另一个我。我喜欢你的记忆。我喜欢你告诉我那些。” Steve没有回话。Bucky的手还停在Steve的脸上。他也许放在那儿太久了。他停下，手落在了身边。

 

Steve长叹一口气，说道，“让我看看你的肩膀？”

 

Bucky让他拉下自己T恤的领口好让他清楚地看到肩膀。他自己也看着。那儿的皮肤上蔓延着愤怒的红色细痕，蜘蛛网似的从他肩关节的一大团伤疤延伸开来，那图案就像窗户上结的一层霜。Steve说，“他们说这是表面的。这些都是神经连接。我以为——我才把你找回来然后我以为他要杀了你。”

 

“Well，” Bucky说，“明显我还没死。”

 

Steve冷冷地点点头。然后他松开了Bucky的T恤。Bucky开始移开但Steve一只手抓住了他的上臂，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听着，我需要知道一些事，”他说。“你得告诉我实话。求你了。”

 

Bucky试着看向别处但是他很难躲开Steve蔚蓝色的眼睛。“什么？” 他说。

 

“我们在芝加哥找到的是你吗？” Steve说。

 

他吓了一跳。不管他预见了什么，这都完全不在他预料当中。“我——”

 

“因为我觉得那是你，Sam也是那样想的，” Steve说。“我喊了你的名字然后你告诉我没有这个人。那是你吗？”

 

在芝加哥的时候他还是冬兵；他记得那简单的平静，有了任务就去做，他需要消灭一个军队而且没有人能够阻挡他，没有复杂的东西，没有选择，只有成功或是死亡。他接受任务然后放手去做，没有任何犹豫，那感觉很好很对，那就是他被制造出来的目的，而且因为这是为了Steve的同伴，为了Steve这边而战让他感觉更好。而现在世界不再那么简单分明的了。但他还——他记得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Steve脸上受伤的表情，还有他阴暗的满足感，不，因为Bucky Barnes早已死去，早已淹没在绿色的光中，而Steve当时不知道，他也最好不要知道——

 

“Yeah，” 他说。“那是我。”

 

“然后第二个早晨，” Steve说，“当你道着歉说有些日子你只是感觉比较糟，说你会更努力的——那是你吗？”

 

“不，” Bucky说。“那不是我。”

 

 

【译注】USO：United Service Organisation，美国劳军联合组织，就是二战时期队长演出买证券隶属的组织，这个笑容估计就是海报上的那个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