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ut of the dead land

草稿醒目

Chapter 28

他等着。他也抱有一点微小的希望。有一个Steve的幻影总——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令人愉快的，令人安慰的。但是他没有出现。显然他不再以那种方式崩溃了。真是可惜，他想。那是他的脑子对他做过的最好的事情了。

新的人性……因为某些原因，Steve并不是他第一个想到的；是Natasha，然后是Sam。Steve电视上的棒球运动员。那些他看不清脸的人影，围着营火坐着。整个世界的人类全部都变成他这样。变得有用。

牢房的栅栏当然被重新加强过了；他当然无法掰开它们。他还是试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前他没有想到要去试试看。当一队机器人穿过蓝色的走廊把他带走之前他还在试着掰开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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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儿有一张桌子。那儿有一片绿色的亮光。

那儿有低语的声音。绿光以奇异的角度反射在小小的金属工具上。绿光闪在他视野的边边角角里。Steve偶尔出现，但他非常确定那只是幻觉。不少时间有人拿着记录板站在那儿。有一次Natasha拿着记录板站在旁边。大概那也是个幻觉。Natasha吻了他，小小的温暖的吻，在她的臀部上方有一道白色的裂缝，下面隐藏着金属。他呜咽着。Natasha撕下了她的整块皮肤，再一次吻了他。她的的金属头盖骨正在滴血。血滴在了他的脸上。“停下，” 他说。“停下。”

一个拿着记录板的男人用一块布擦了擦他的脸。绿光在天花板上闪着。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说需要加大剂量再试一次。

“停下，” 他说。

“你可以忘记这一切，不管你选择什么，冬兵，” 同一个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响起。他在约束带下挣扎起来。他想，是的，是的，请让我忘记，然后有人——

——谁他妈——

有人说了不。

Steve看起来很担心。“你不需要担心的，” Bucky告诉他。Steve向他伸出手但是他没法够到。风呼啸着朝他扑来。这在很久之前就发生过了，他想，脑子忽然获得了短暂而冷酷的清晰。这不应该翻来覆去的发生。一次又一次的坠落不符合常理。你只能死一次。Steve向他伸出手但是他没法够到。风——

“停，” 他说。“停下。”

“选择忘记吧，冬兵。选择清除与平静吧。”

Steve开始撕开他的皮肤，皮肤下面闪着金属的光泽，再下面是血红色的——

他喊，“不。不！”

他不停地尖叫着直到那结束。那个肯定不是Steve。他知道的。他知道。远处亮着绿光的地方，那儿有一张桌子，有人说道，“他的抵抗力真是惊人。”

“他会崩溃的，” Zola回答。“他之前崩溃过很多次了。”

“他不应该有心理储备去做这些抵抗……”

“他会崩溃的。”

Zola是个像兔子一样胆小的人，他靠近桌子，穿着件过大的实验服。他不停地向后看着，尽管后面没有来人。他把装着红色液体的试管存放在架子上。当Bucky开始尖叫的时候他总是畏缩一下，但是他从来不会停下。他每次进来的时候都是惨白着脸，颤抖着的，他只有把门闩上，看见Bucky被绑在桌上之后才能放松一点。他带来一杯水，抬起Bucky的头让他喝下去。他全身都痛，非常痛。Zola检查了Bucky身上所有的约束带。

“我不是Erskine，” 他低低地说。“我不是个白痴。我不会再造一个Schmidt了。我不会再让那样的东西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了。”他用湿粘的手指碰了碰他的手腕，然后是脖子。Bucky畏缩了一下。“你会变得更好，” 那个小小的男人说道。“我有很多主意。”

他要死在这张桌子上了，他猜。他现在有点期待这个结局了。只是要是能再见Steve一面就好了。绿色的光点在他眼皮之下跳动着。

“不，来吧，Bucky，让我们一起逃出这儿，” Steve说道。

Chapter 29

他虚弱地咳嗽。“我觉得你这次不是真的来了，” 他说。

“对不起，” Steve说，他的脸上也带着抱歉的表情。他在桌边俯下身，把Bucky的头发从他的脸上撩开。他缩回了在Smithsonian博物馆里看到的那个小个子，空洞的脸，固执的下巴。他看起来太小了。这么小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他不能保护自己。Bucky失心疯般地用力挣着约束带。他杀过比Steve看起来小得多的人，很多次。“离开这儿，”他说。“在太迟之前离开这儿。”

Steve没有听。当别人让他保护自己的时候Steve什么时候听过？他在桌边俯下身子，就像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用他瘦小的身体保护Bucky了一样。“我会伤到你的，” Bucky绝望地说。“我不好。我会伤到你的。”

Steve吻了他，小小的温暖的。不，那应该是黑寡妇。Steve从没吻过他，至少他是这样记得的。黑寡妇拿着记录板。“加大剂量再试一次，”她说。他让Steve离开但是现在他又希望Steve没有走。他和自己赌如果再来一轮这玩意儿的话，他就没有心理储备让他去抵抗了。天花板上的金属装置闪着微弱的光，绿色、绿色、绿色。他闭上眼。他试着思考。他试着回忆。没有东西剩下了。他需要一个任务。他需要任何能让他坚持下去的东西。

Steve的故事，他想到。Steve那些关于过去的故事。Steve到过的地方；在Steve的脑子里存在的那些无限的风景。Steve的声音，诉说着那些故事，明亮地，热切地。

那儿有一张桌子。那儿有很多绿色的灯。低语的声音。各种对他说话的声音，哄骗的，暗示的，警告的。他没有太注意这些。他的心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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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醒来发现自己返回到了牢房里，一部分的他感到了一阵非常遥远而模糊的情绪，像是惊喜。显示屏暗着。走廊里的蓝色灯光闪着。他的头痛的就像有什么在他的头盖骨里向外敲打着。他的眼睛无法对焦。墙上有几个污点。耳里传来砰砰的响声。风的呼声无法掩盖这个声音。一个高亢尖细的声音响起。最终他意识到是他自己在尖叫。

砰砰声变得更响了。那原来是脚步声。两个影子走进牢房。他颤抖着试着保持安静。他的呼吸变成了粗重的喘息。他需要——他必须——

一个人影蹲在他面前。他看不清那张脸。“Bucky？Bucky，是我。” 他知道这个声音。名字——他拼命寻找，生着自己的气，他知道这个，他记得的——

“队长，” 他终于说道。不。“Steve……”

“对，是我，” Steve说。“来吧。我来帮你一把……我们一起离开这儿。”他没有动，Steve伸出手来。“来吧，Bucky……一切都会好的……”

他让Steve帮着他站起来。他的眼前还是模糊的。他需要眨好几次眼才能看清另外一个人影是寡妇，一身黑，脸上保持着中立。

“走这儿，” Steve说。Bucky重重地倒向一边，靠在他的肩膀上。Steve几乎半拖着他。就像他没有重量似的。走廊看起来永远都走不到尽头。

“穿过这儿，” Steve说。那儿有另外一条走廊，还有一个楼梯间。在楼梯脚下Steve和寡妇都停住了。当他们都不再走动之后Bucky瘫倒下了。“你听到什么了吗？” Steve说。

他没有听到任何声音。寡妇说，“我去检查一下。在这儿等着。”

Steve让他坐在台阶上。他感觉昏昏沉沉的。他喘息着试着吸入足够的空气。他不知道寡妇去了多长时间。

寡妇一脸平静的回来了。“假警报，” 她说。“解除警报。咱们走吧。”

Steve把Bucky拽起来，帮他把一只手绕过他宽阔的肩膀。“不远了，” 他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Steve多多少少是把他拽上台阶的。他就是片残骸，他想。他是没用的。他没法做任何事。没有道理他们想把他找回去。寡妇跟在他们后面，看着。他可以感受到她目光的重量。

“从这儿走，” Steve站在楼梯的最上层说道，然后把他引导进了一扇门，门通向一个干净的白色房间。

他犹豫了。这不——

“你可以做到的，Bucky，” Steve说道。“相信我。”

Chapter 30

所有的显示屏都关着，灯光昏暗。

但是——

“听我口令，士兵！”

他的眼睛不能正常的工作了。他会看见幻觉。至少Steve知道该做什么。Bucky蹒跚向前跌去，Steve抓住他的肩膀，没让他跌倒。寡妇跟在他的后面。他听见她关上了门，然后门锁发出了咔哒的响声。

“加油，” Steve说。“一次迈一步。”

“Steve——” 他说。当他停止演那个死掉的男人之后他就再也没叫过他的名字。他没有权利那样做。他的舌头感觉不对劲。

“嘘，” Steve说，两只手按在他的肩膀的两边，尽管他只能感觉到右边传来的温暖。金属的那边只能感受到压力。世界看起来还是污迹斑斑，模糊不清，轮廓渗透着绿色，但是Steve的手很强壮。Steve帮他走过房间，走近椅子。Steve让他转了个身，帮他坐下。他全身僵硬。坐着比站着要简单多了。他用力地眨着眼，设法让视线专注在地板上。寡妇站在那儿，她的嘴唇抿成一条线，表情仍然中立。

“Bucky，看着我，” Steve说，Bucky抬头看他，感到巨大的安慰。Steve朝他微笑。

“你知道了那不是我，” Bucky说。“在你家的那个？”

“我当然知道了，” Steve说。

他闭上眼。“很好，” 他含糊地说。“很好。” 他几乎要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了，但是那重要吗？Steve知道各种各样的事情。Steve很擅长这些。他的头仍然在疼。他太累了。

一声安静的咔哒声传来，那是约束带绑在他左臂上的声音。这很奇怪，他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了。他记得。这段记忆沉在他的身体里就像块石头。这感觉不像是那些偶尔出现的杂乱不确定的记忆闪光，或者在混乱的梦里捡到的回忆碎片。这感觉不像是听着Steve说话，他因为某些缺少的东西紧张起来。他记得约束带的声音就像他记得他被派去为了洞察计划杀掉美国队长后的每一天。控制之前没有把椅子设置好，这次是来真的了。约束带束紧，他没法移动他的手臂。一次又一次，那么多次，然后就是——

他睁开眼睛，Steve仍站在那儿，仍对他微笑着。“等等，”他说。“我不……” ……明白。

Steve把手放在他另外一只手腕上，那只有着血与肉的手腕，那只他觉得Bucky可能会更喜欢的那只手腕，Steve把那只手腕放在约束带的位置。他把手移开。“Steve，” 他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恳求。“等等，不要……”

“一切都会好的，Bucky，” Steve说。

“噢，” 他说。Steve再一次捉住他的手腕。“但是……” Steve开始绑住他的手。他咽了咽。他非常安静地说，“为什么？” 他没指望Steve能听见他。

但是Steve听见了。Steve停下了他正在做的事，表情空白，一会儿后他说，“我只是忍受不了看到你再这样下去了。”

他舔舔唇。这有道理。让Steve和一个他的老朋友剩下的碎片生活在一起肯定非常不愉快。他的头还在疼。也许这会停下。也许所有的都会停下。也许这就像是另一种被终止的方式。

“对不起，” 他说。他的嘴不停地在动即使他不想。“我想要……我试过了……”

“我知道，” Steve说。“你不需要再担心了。”口塞就在操纵装置旁边的矮桌上。Steve拿起口塞走近。这让他想起之前Steve也像这样俯身靠在桌边，瘦小的，毫无抵抗力的，试着趴在他身上变成保护他的盾。他意识到他肯定是梦到了那个场景。他做了太多的梦。他作为资产已经过期。他大声说出了这句话，Steve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Bucky使劲闭上了眼睛。他试过了。他就知道他没法变成Bucky Barnes。他的脸上潮湿了。Steve和善地等着。他重重地眨了几次眼，视线越过Steve的肩头看向寡妇（她静止在一旁），终于他倒在椅子里。

“请不，” 他对Steve说。“我能不能……先……”然后他放弃说完这句话，支起身子在Steve唇上印下一个吻，感觉到束缚带在他身上绷紧。

Steve没有反应。几乎都没有察觉到这个吻。他挫败地跌回椅子。

“好吧，” 他轻声道。Steve一只手支住他的下巴，把口塞放了进去。